《好妈妈》

草地上，几个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舜子离他们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动作，听见他们的声音。
他们是两个小男孩和两个小女孩，以及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虽然自己不会动不会说话，却是整个游戏的核心人物。“医生”有模有样在“她”额头上肚子上摸来摸去，让娃娃张开嘴巴跟着他念“啊”。“护士”小姐给娃娃打针的手法也熟练轻巧，一点也没把“她”弄疼惹哭。可当“爸爸妈妈”的，还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搂“她”回怀里又是拍又是亲。那个“妈妈”还连连说，宝宝真乖，回头给你买蛋糕。
舜子在一边儿瞧得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引起了那些孩子的注意，纷纷把目光投向她。舜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准备走开。
那几个小孩子却齐齐朝她嚷：“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吧!”
“啊？”舜子惊讶地停住脚步。那四个小孩已经抱了娃娃围了过来。
“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啊，过家家人越多越好玩！”
“呃……”舜子直接地要拒绝，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和小孩一起玩过家家，也太那什么了吧。
“多一个人，我们就可以玩看马戏的游戏了。”几个小孩仿佛根本没瞧见舜子在使劲摇头，径自分配任务，“这次该换立立和阿敏当爸爸妈妈了，小焰你扮狮子表演钻火圈，天天扮火圈，姐姐你就当驯兽师吧！”
驯兽师？现在的孩子玩起来花样可真多啊，舜子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家家，一般都只是弄点土啊草啊做些饭菜来给娃娃们吃，顶多也不过是带了娃娃到邻居家做客，然后喂她吃“邻居阿姨”做的“饭”……
见舜子没有反对，孩子们开始商量剧情。
“爸爸妈妈带宝宝去看马戏，狮子出来表演钻火圈，宝宝看见狮子，吓哭了。爸爸很生气，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小。妈妈安慰宝宝，不骂她，问她为什么哭。宝宝说，狮子好可怜，要从火中间跳过去，会被烧伤的。妈妈就和宝宝一起去找驯兽师，请她不要再让狮子做这么危险的表演，改成唱歌或者跳舞。”
“狮子感谢宝宝，要和她握手！”基本剧情确定后，“狮子”要求加特写。
“后来狮子表演唱歌的时候，我就改扮话筒！”“火圈”也要求加戏。

…… ……

看完马戏后，“宝宝”又被“爸爸妈妈”带去吃冰淇淋、买衣服、划船、坐飞机。
舜子扮演的角色由冰箱到售货员到船桨再到飞行员……
好不容易当妈妈的宣布，宝宝玩累了，要休息，游戏才告一段落。
“要是多一个宝宝就好了。”只当了三回妈妈（比阿敏少一回）的天天说，她觉得抱宝宝没抱够。
“是啊，如果多一个宝宝就可以让他们打架，然后我们就去教育他们小朋友要团结友爱！”立立也来劲了，兴奋地说，招来其他几个孩子的吐舌鬼脸。
“我家里有也一个娃娃的。”舜子想起那个被自己收进柜子，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太阳的娃娃。
“哇！太好了，姐姐把你的娃娃也带来啊，她可以和宝宝一起玩，多开心！”

舜子抚着被咬破鞋子的娃娃，把嘴唇咬了又咬。没想到放得这么高，还是有老鼠爬上去，咬破了娃娃的红色鞋子，露出里边稍稍发黄的棉花。
舜子看着娃娃熟悉又陌生的笑脸。
什么时候起舜子不再需要搂着娃娃才能睡着，什么时候起舜子不再给娃娃做奇奇怪怪的饭菜，什么时候起舜子不再给娃娃讲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什么时候起，娃娃被孤零零搁在屋子一角，然后，被收进黑黑的柜子里？
舜子拿出针线来，歪歪扭扭地替娃娃缝好鞋子。
舜子把娃娃搂在怀里，让她的脸贴在自己暖乎乎的胸口。
乖娃娃，明天我带你去见新妈妈，她会给你讲故事，陪你做游戏，她会带你爬山划船坐飞机。她会是个好妈妈。

火.04.11.03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