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发现老爷爷的耳朵最近变得很不好使,跟他说话他经常会听不见。 “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奶奶说。 “有什么好查的,”老爷爷不乐意去医院,“人老了都这样,你大声点和我说我就听见了。” 可老奶奶大声跟老爷爷说话他也还是有时候听得见有时候听不见。 “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奶奶再次说。 “有什么好检查的,”老爷爷就是不乐意去医院,“人老了都这样,我没听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就是了。两遍不行说三遍,总能听见的。” “不行,什么两遍三遍的,”老奶奶说,“我已经很啰嗦了,绝对不能变得更啰嗦!” 于是老奶奶把老爷爷拖去了医院。 “人年纪大了,听力有点退化很正常的,不用担心。”和气的医生安慰着老爷爷和老奶奶,他给老爷爷详细做了个检查。 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这是什么?”医生从老爷爷的左边耳朵里夹出一根细细长长的小卷,小卷末端还有几根细细的小须。 啊,老爷爷的耳朵里,长了奇怪的东西呢。 老奶奶盯着小卷白生生的短须看了几眼,回身抓住老爷爷使劲问话。 “你耳朵疼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还是有点疼但是觉得没什么就说不疼?有没有没出血啊?啊,好像没。那痒不痒?你现在听声音是不是清楚点儿了……” 她使劲说话的时候,医生又从老爷爷的右边耳朵里也取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小卷。 “这是怎么回事?”老奶奶放开老爷爷,开始一个劲儿冲着医生发问,“是种子什么的不小心掉耳朵里发芽了?不是种子?是寄生虫吗?有长这样的寄生虫啊?也不是虫?那……” 和气的医生很是花了点工夫才让老奶奶停止说话。 这会儿,医生已经把从老爷爷耳朵里取出来的小卷展开了,平放在台子上。细细长长的小卷,完全展开后变成了半个手掌大的一张薄“纸”,上边好像还写着点什么。 医生拿了个放大镜对着第一个小卷摊平后的“纸”看,一边看,一边把上边的字念了出来: 竹篓满了 就放下钓竿 小鱼贴饼子 大鱼熬汤 老头子 快来吃饭 南瓜花开了 豆角还不够长 黄瓜丝拌面 多多放芝麻酱 老头子 快来吃饭 糖罐在柜里 粽子在冰箱 红豆粽子蘸白糖 蒸蒸就吃很是简单 老头子 归你做早饭 念着念着,医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爷爷也笑了起来。 “敢情我就成天做饭,叫你吃饭啊?爱吃不吃,我的事多着呢!”老奶奶虎着脸说,其实她也有点想笑。 “原来你和我说的那些我没听见的话,全落这小卷里了!”老爷爷赶紧转移话题。 “还真是这样,”医生点头,“我前边给您做听力测试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呢,您的听力水平明明挺正常的。” “听别的都正常,就是听我说话丢三落四是吧?”看老奶奶似乎又要生气,老爷爷赶紧让医生把放大镜移到另外一张“纸”上。这张上边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噢,那不是数字,是简谱来的! 医生呵呵笑:“您的耳朵可真神了,不但会写诗,还会谱曲子呢。” 医生帮老爷爷把“纸卷”上的词和曲子拿大大的字用16开纸抄下来,给他们带回家去。耳朵里取出来的小卷医生说得送去仔细化验。 老爷爷和老奶奶再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很抱歉地告诉他们化验的结果是那就是普通的纸。“耳朵里长出来的竟然还叫普通纸……”医生不满地嘟哝着,又从老爷爷耳朵里取出了两张纸卷。继上次的《吃饭歌》后,这次老爷爷的耳朵攒了首《洗衣裳》歌。 之后他们陆续得到了《修水管歌》、《下跳棋歌》、《走路歌》、《呼噜歌》…… 老奶奶再也没因为老爷爷漏听她说话不高兴了。因为老爷爷说了句很在理的话,他说:“我要是没听见,肯定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特别有意思,于是到被耳朵攒进歌里去了。” 有意思的话,老奶奶不介意说两遍。那完全不算是啰嗦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