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打响指吗

By流火　　

　　这本来该是件很简单的事。

　　无名指和小指弯起来贴着手掌，大拇指用力按住中指，然后把两根手指同时向反方向打去，就可以得到一个清脆的“啪”声。

　　围着虎子哥的四个小孩里，有两个在一分钟内就成功地“啪”了，第三个则花了三分钟。立立是第四个。

　　在第十分钟时，虎子哥使出了绝招，让立立洗过手后再来练习打响指，可是手势明明正确无误，力气也不算小的立立，摩擦手指后就是只能得到“嗖嗖”的声音，怎么也“啪”不出来。

　　“我自己回头慢慢练吧。”立立在虎子哥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之前说。“是啊，你其实已经学会了的，要诀都没错，多练练回头肯定能响。”虎子哥呵呵笑。

　　此后立立一直在没人的时候“慢慢练”，可练来练去，就是没法打出清脆的“啪”。好几次他都已经决定放弃了，可每回周围没人的时候，又总是忍不住抬起手，小指无名指弯曲，大拇指中指伸出来，然后——又一声模糊的“嗖”出来了。

　　这天夜里，已经躺下了的立立又忍不住从被子里伸出手——一个介乎于“嗖”和“哧”之间的声音响起后，一团小小的红色火焰也随之出现。

　　？？？立立愣了好几秒钟，才匆忙松开捏在一块的手指。大拇指尖上的那一小团火焰随之熄灭。

　　又过了一会儿，立立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再次伸出右手，中指拇指一擦，“哧”，那团小火焰再次出现。

　　

　　小心地自己偷偷研究了一个星期后，立立决定把手指能打着火这回事告诉爸爸妈妈。

　　该怎么和他们说呢？直接跑过去，说“我的手指能打着火哟”的话，也太无趣，太不帅气了吧。

　　立立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蚊子“嘤嘤”地从他眼前飞过。

　　“妈妈，有蚊子！”想出好办法来了的立立马上叫起来。

　　“今天纱门没关好吗？”妈妈说，“我去拿蚊香。”

　　对，就是蚊香！

　　立立跟在妈妈后边，准备等她一拿出蚊香，就接过来，然后一擦手指，把蚊香点着——嘻嘻，妈妈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

　　“这是什么？”立立看着妈妈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罐子，然后又把它拧在带插头的白东西上边。

　　“这也是蚊香噢，”妈妈一边把那怪东西插到墙上的插座上，一边说，“是莉莉妈妈推荐我买的液体蚊香，插电就能用，一瓶能用一个月呢。最好的是什么味道都没用，你不是老嫌蚊香太香，烟味太熏人嘛。”

　　没香气没烟味是不错，可不用点火就能用可真糟糕啊。

　　借蚊香展示“手指点火”技能失败后，立立并没有郁闷很久，因为他又有了新主意。

　　烟。香烟。

　　第二天下午，立立从衣柜的某件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只剩下寥寥几根的香烟，拿着它走到了爸爸跟前。

　　“爸爸，你要抽烟吗？”

　　闻声抬起头的爸爸立刻露出怪怪的表情：“你从哪儿找到的？”

　　“在衣柜里。”

　　“呵呵呵，衣柜啊，肯定是以前落在那里的。爸爸不抽烟，爸爸已经戒烟了。”爸爸一边说一边转头四顾。

　　“妈妈出门去买菜了，”立立说，“爸爸你要抽烟吗？”

　　立立早知道爸爸只会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抽烟。

　　“我已经戒烟了。”爸爸一本正经地拒绝道。

　　“妈妈不在家的，”立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准备随时展示神奇的徒手点火技，“我给你点烟吧。”

　　“是你妈让你来试我的吧！”爸爸劈手夺过立立手里的烟盒和香烟，跑去厨房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立立学会当间谍啦，嘿嘿，妈妈在不在你爸我都不抽烟的，我已经戒烟啦！”

　　

　　垂头丧气的立立觉得不如干脆就很不帅气的直接和爸爸妈妈说算了。

　　嗯，就这样吧，等吃晚餐的时候，一家人全都坐在餐桌边了就说。

　　一家人全都坐在餐桌边的时刻很快就来临了。立立张开嘴：“爸爸妈妈——”

　　眼前忽然一黑。

　　呃，停电了。

　　“立立坐着别乱动，”爸爸说，“等我去拿蜡烛来了再开吃。”

　　呀！蜡烛！昏暗的小饭厅里，立立心中大放光芒，等蜡烛来了，我来点它！

　　不过立立很快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傻了，爸爸找着蜡烛后，当然是立刻点着了，然后再拿过来的。

　　立立看着端了蜡烛向餐桌走过来的爸爸，开始考虑待会儿是不是应该故意把桌上的蜡烛吹灭。

　　立立看着一左一右放在桌上的两只蜡烛，唔，吹哪根好呢？

　　“嗡——”眼前忽然大亮。

　　呃，来电了。

　　“怎么就只停这么一会儿电，逗人玩哪！！”立立嚷起来。

　　“我就说嘛，都没预先通知怎么可能停很久电了。”妈妈噗噗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明亮的灯光下，立立决定再不等了，他果断站起来，拿过一支刚刚熄灭的蜡烛，一擦手指，把它点燃了。

　　他们看清楚了吗？

　　立立看看盯着他不说话的爸爸妈妈，探身把另外一只蜡烛也拿过来，擦擦手指，点燃。

　　嗯，这下看清楚了吧。

　　“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爸爸说。

　　“新学的魔术吗？”妈妈问。

　　“应该不算是魔术吧。”立立把不知怎么就学会用手指点火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玩火不好，”听完后爸爸说，“危险。”

　　“好厉害啊！”妈妈说。

　　“不算危险，”立立跟爸爸解释，“就跟火柴差不多，不瞎玩就没事。”

　　“其实不厉害，根本没什么用处……”这是对妈妈说的。

　　“怎么会没什么用处呢？！”妈妈大声说道，“可以点蚊香啊点烟啊点蜡烛啊点……噢现在炉子都电子打火了，呃，还可以点……”她也想不出来了。

　　“我就说没什么用吧……”立立嘟哝道，他忽然有点后悔把这个一点也不帅气的手指打火的事儿告诉爸爸妈妈了。

　　“还可以点鞭炮。”爸爸补充说。

　　“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很久了好不好。”妈妈说。

　　“我们老家没有啊，”爸爸说，“今年我们回老家过年吧。”

　　太好了！立立高兴起来。

　　“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妈妈泼冷水。

　　立立笑得弯弯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发现这一情况的妈妈赶紧补救。

　　“还可以烧烤用啊，这个周末我们去公园烧烤吧！”

　　“好啊！”立立重新笑起来，可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了，“我的手只能打出很小的火苗，用来烧烤的话……”

　　“你当然做的是负责把柴火点燃啦，”妈妈哈哈大笑起来，“用你手上那点火烧烤，鹌鹑蛋都熟不了吧！”

立立摸摸头，也嘿嘿地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开始期待还要等挺久才会来的春节，以及不久就会到来的周末。

2011年9月26日 228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