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王子正在花园里练剑,忽然就头疼起来。
“我的宝贝儿,你一定是训练得太辛苦了。”国王从王子的手里拿走宝剑,递给他一个游戏机。“快休息一下。”
王子拿着游戏机打了一局俄罗斯方块。“不行,我还是头疼。”他说。
“也许你该试试玩赛车。”国王建议。
于是王子改玩赛车。
王子一个手扶着头一个手摁游戏机,一口气把赛车打通关。
“还是不成吗?”国王非常惊讶,“天啊,打游戏的时候都会疼,看来你真是病得很严重!”
国王一把抱起王子,——王子使劲挣扎,他已经长大了,不习惯被当小孩子似的搂搂抱抱。“不要动,”国王说,“你生病了,我要带你去看医生。”
“请问您的头是怎么个疼法呢?”御医问王子,“是像被锤子敲那样疼吗?”
“不是。”
“是像钻子钻那样疼吗?”
“不是。”
“像针扎那样疼?”
“不是。”
“像被手指拎着拧?”
“不是。”
“像被指甲掐?”
“不是。”
“被开水烫?”
“都不是。”
“那是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吗?”御医换了个问法。
“不是。”
“那是一直疼一直疼吗?”
“是的。”王子终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知道了。”御医说,“殿下得的不是感冒,不是蛀牙,不是花粉热,不是腮腺炎,不是鼻炎,不是痛风,不是……”
御医把被排除的五十五种病症都数了一遍,最后说:“依鄙人判断,殿下得的是一种新型的头疼症。”
病症已经确定,接下来就该医治了。
“这种新型头疼症应该吃什么药?”国王问。
“不用吃药。”
“那是要打针?”
“不用打针?”
“那就是得动手术了?!”国王紧张起来。
“不不,不用手术,”御医赶紧摇头否认,可很快他又开始点头,“也可以说是需要手术,但是这手术很简单,不用麻醉不用动刀,非常安全。”
御医告诉国王,这种新型头疼症,没法治,只能转移。把它转到另外一个人的头上,王子自然不会再头疼了。
“啊,这病还会传染!”国王惊呼。
“不是传染,是转移。”御医解释道。
被转移者和王子额头对额头五分钟,然后后脑勺挨后脑勺五分钟,再隔着一米距离眼睛对眼睛互望五分钟,头疼就能转移。
“那就转吧,”国王看着皱着眉,捧着头的王子说,“就转到我头上来。”
国王当年可是身中八箭还端坐在马上指挥若定,最后战胜帝国的铁汉,一点头疼算什么,当父亲的随便替儿子挨了。
转移手术顺利完成,王子一直拧紧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国王高兴地奖赏了御医。
新型头疼症的疼法有点古怪,它既不是特别疼,也不是特别不疼,它就是坚定不移坚持不懈地一直疼。
国王开会的时候头疼,批改报告的时候头疼,骑马的时候头疼,接见外国使者的时候也头疼,吃饭的时候头疼,洗澡的时候头疼,上厕所的时候头疼,睡觉的时候头还疼……这点疼算什么,比中箭差远了,和拔箭更不能比。国王想,难道这么点疼我还忍受不了么,哼。于是他继续开会,继续批改报告……继续睡觉。
可慢慢地,他发现自己还真受不了了,开会也开不好,批改报告也批不好,骑马也骑不好……睡觉也睡不好。
头疼转移到国王头上的第五天,王后说:“把头疼转移给我吧。”
国王开始还不答应,又疼了一天一夜之后,王后再次提议时他就勉强接受了。
“这点疼算什么,”头疼转移到王后头上后她想,“比生小孩疼得差远了,男人就是没女人能吃苦。”王后生过三个王子四个公主,生五公主的时候难产,整整疼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
王后果然比国王更能忍受疼痛,她一边头疼一边主持宴会,一边头疼一边逛花园,一边头疼一边喝下午茶,一边头疼一边做新裙子……第八天的时候,国王对瘦了六斤半的王后说:“你得把头疼移走。”
然后头疼就转到了忠心耿耿的税务大臣头上。
再后来又转去皇家第一侍卫头上。
完了又转到前任御厨头上……
这样下去可不行!国王为新型头疼症召开了全体高级官员大会,让大家讨论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把头疼转到罪犯头上。”某位官员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我也是这么想的。”“早该这么干!”
于是接下来要讨论的只是把头疼转到哪个罪犯头上,以及安排合适的“疼期”。
第一个接受“疼罚”的是臭名昭着的大盗“绿胡子”。据不完全统计,他曾盗窃过3982头猪,2834头牛,1233辆自行车,559块蛋糕,311个西瓜,234件大衣,77只袜子以及3个闹钟。最终在偷窃一名现役军人的口香糖时被擒获。
绿胡子被处以为期15天的“疼罚”。后来执行时,根据狱医的建议,最后的5天改为缓刑,将在半年后补足。
第二个接受“疼罚”的是人树共愤的乱砍乱伐者“血红锯"。刑期9天。
第三个是闯红灯共计297次的“双黄眼”。刑期8天半。
第四个是制定并强力推行“135考试制”(后来被英明的国王陛下废除)的前教育部长。 刑期……
这个国家监狱里的罪犯不算太多,按目前的人数来算,大概也就只够“转移”个5、6年吧。
在大家对此表示忧虑时,国王陛下称:
1.到时候再说。
2.总会有新罪犯的嘛。
唔,按后来的情况看,新罪犯如何不知道,受过疼罚的老罪犯们出狱后,似乎都患上了不同程度后遗症:一做坏事就头疼,甚至一开始想做坏事就头疼。
皇家医学联合会表示对此症的研究进展缓慢,暂无治疗方案与应症药物推出。绝大部分民众对此表示理解和接受。
2010年12月7日 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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