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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3700字)
作者:流火 阅读:517 次 时间:2010-12-3 来源:夏日痴(http://hoho.2230.net)

1
我变成了一只鹦鹉。
黑嘴黄腹蓝翅,毛色非常普通的一只金刚鹦鹉。
好在鹦鹉的优劣并不纯看毛色,还有另外一个项目可供我出头。
那就是,说话。
你知道的,在变成鹦鹉之前,我是个人。对于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说人话更容易?
课程从学说最简单的吉利话开始。
恭喜发财、万事如意、大富大贵、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所有的鹦鹉里除了实在笨得没办法的两只,其它都迅速学会了。
接下来是背唐诗宋词。
这个也不难,毕竟是鹦鹉,只被要求记些吟风弄月,趋时应景的句子,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十句,难度实在不高。
所有的课程我都轻松完成,独享众鹦鹉的敬慕,独享主人的青睐。
每天吃好喝好,唯一的工作只需要张嘴说几句话,做人的时候我都没这么舒服过。
我甚至都不缺乏自由。
因为被主人判定为“聪明听话的好鹦鹉”,我享有随时推开笼门飞出去的权利。后来我干脆占领了一个梨花木柜子的柜顶,把那儿絮得软软的,每日在其间起卧,饮水用餐时才回去笼子里。主人也默许了我的做法,每隔数日会替我更换卧中软布。


2
我的悠闲生活,在再次被装进笼子后被打破。
也就在那时,我才发现自己真是鸟目寸光,才发现天外有天,鸟外有鸟。
那天我被装在蒙上青布的笼子里,一阵摇摇又晃晃,行行且行行后,还没来得及感叹身处之地的雕梁画栋、玉罗绮香,便被一群“同行”们生生震住了。
会背唐诗宋词算什么,人家会声情并茂地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唱明月几时有唱花自飘零水自流唱良辰美景奈何天……
口齿伶俐说话字正腔圆算什么,人家会念蚕常在叶里藏蝉常在林里唱念石室诗士施氏嗜狮念牺息消心象檐楹溢艳阳……
我站在笼子里,看得目瞪口呆,惭愧不已。
看来,我得使出绝活了。
被主人从笼子里取出,放在一个缀着小秋千的架子上后,我先是蹦到秋千上,活泼地摇了几摇,然后又停住,歪着头,天真地看向也看着我美妇人。片刻后,我用自己想得出的最礼貌同时又最可爱的声音说:
“姐姐裙子上的花真好看。”
美妇人微微一愣,随后眼中泛起一丝笑意。
我赶紧再接再厉。
“我可以喝点这个很香的茶吗,一早上就出来,现在渴得很。”
笑意更浓了。
然后我得了一盏茶。
装模作样地在杯子里啜饮一口,然后仰起脖子,半眯着眼,慢慢咽下。
“好茶——”这次的声音是添加了些嘶哑的故作苍老。
“扑哧。”有人笑出了声。可惜并不是由我面前的美妇人发出。
还得继续努力。
我离开茶杯,仰了颈子眼睛亮亮地盯着美妇人的脸看,看一会儿又低头去看她裙上的折枝梅花。如是者三,在众人不耐烦之前,我盯着妇人的脸,脱口道:
“姐姐比花还好看。”
一朵美如春日粉杏的笑靥瞬间绽开,虽倏忽即逝,却看得装作眼神呆愣的我真愣了。
此笑一出,大局已定。
主人养我多日,今儿总算是功德圆满。我挥挥翅膀与得了重赏的训鸟师作别,从此以后,我嘴里叫的主人就不再是你啦。

3
其实我倒并没在嘴里叫新任主人为“主人”。
我都叫她“姐姐”。因为她看起来挺喜欢被这么叫。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每天好吃好喝,甚至也不缺乏自由。我可以在姐姐的家里随便飞,大家都认识我,不敢欺负我,还要保护我。唯一的不同是,学话课程取消,变成了说话课。
每日午后,不管之前在哪儿闲晃,我都会按时回到屋子里去。姐姐当然并不会每天都有空、有兴致来逗我说话,但如果来的话必然在午后,BOSS来不来是一回事,员工按时坚守岗位是另一回事。
我是个好员工。
因为我嘴里叫她姐姐,心里却知她是主人,是老板,是上司是领导是金主是保护伞。
鹦鹉的天敌是什么?猫?鹰?人类?
用天敌之一人类,来解决其它天敌,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都说“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我现在没手只有爪子,但我还有大脑,虽然体积可能小了点,但咱开发度高呀。
每日里即便是闲逛时,本鹦鹉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时刻为接受“姐姐”召唤时的应对做准备。
我说,西边园子里第三株腊梅的花开得最好看。因为我猜姐姐喜欢梅花。
我说,今早的鱼羹好腥啊。其实我挺爱吃的,但姐姐只喝了半勺。
我说,装甜糕的蓝花碟子,蓝得没我的翅膀好看……
慢慢地我发现,比起花花草草,衣衫吃食,姐姐其实更爱听我说关于人的闲话。
小眉给莲儿的那种茯苓糕,我也想吃。
新来的花匠会飞,飞得比我还高。
张妈妈养的虎皮猫不见了,肯定是趁昨儿晚上没月亮偷跑的,谁让张妈妈老喂它喝苦死了的药汤。
有石榴树的那个院子里有间屋子特别香,香得我头都晕了。
小五儿的荷包里藏着张奇怪的纸片片,花花绿绿真好看……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姐姐说话时,旁边再无他人,连青萝都只是守在门外。

差不多是时候了。
于是,隔日姐姐再来逗我说话时,我只是欢叫着“姐姐真好看”“美人如玉”“玉手瑶笙,一时同色”“色若春晓”……
“说说今儿家里有什么新鲜事。”姐姐很快不耐烦地让我打住,径自提问道。
“不知道。”我努力表现出一点点沮丧外加一点点惊恐。
“怎会不知道?”
“被关在大坛子里,黑乎乎,所以不知道。”扬起翅膀捂住眼,身子微颤。
“谁把你关进去的?”
“不知道。”
“谁放出来的?”
“自己出来的。”
姐姐跟我去看过那“竟然不见了”的坛子碎片,随后便沉着脸匆匆离去,只指派了个小丫头护送我回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在屋子里瑟缩了几天,然后渐渐又开始外出,起先只在附近闲逛,慢慢又不管不顾满宅邸乱飞。出出进进中,总有人偷偷跟着我,我只假装不知。姐姐照常隔三差五的来和我说话,我也照常和她说些也许相干也许不相干的闲话。

4
一日,早晨醒来后,我一反常态躲在窝里不出门。
姐姐果然很快得到消息,匆匆过来探问。
“梦见被鹰抓,不敢出门。”我这么回答她。
姐姐说家里没人养鹰,硬让我跟她一块儿去花园散步。
来来回回嘀咕了好几轮“好可怕”“不要出去”,最终当然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园子里春光正好,人和鸟却都并无游兴,各怀鬼胎地往前走。
忽然扑啦啦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只鹞鹰,几下就抓住了我。我一边尖叫一边拼命挣扎,可鹦鹉哪里挣得过鹞鹰。万分危急之时,一枝羽箭飞来,正中鹰眼。鹞鹰发出半声惨叫,跌下地来,死了。我也发出半声惨叫,跌下地来,晕了。
鹰嘴逃生事件,使我的小心灵和小肉体都大受伤害,将养了一个多月才渐好。姐姐待我比受伤之前更亲厚,午后之外的时段也常常召我过去陪她。伤愈后我变得不太爱飞,喜欢呆在絮得软软的篮子里,去见姐姐时由紫藤提着篮子跟在旁边。姐姐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说一飞就翅膀疼。
这之后,我和姐姐谈话的主要内容,从以前的“我看见啥啥”慢慢变成了“我梦见啥啥”。梦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只鸟的梦的真实性更是不好说。但是我和姐姐讲的梦,总有那么几分真,嘻嘻,由不得她不去查证。


某日我同姐姐说自己梦见一座山。
“什么样的山?”
“很多很多树。”
“除了树呢?”
“还有个庙!”
“庙里有什么?”
“好多光头。”
“还有什么?”
“很多树。”
在询问即将陷入僵局,姐姐皱起眉头时我赶紧又补充。
“绿绿的,老是不开花的树!”
“是竹子吗?”
“竹子?是竹子!”我拍拍翅膀欢欣鼓舞。
“……该是宝峰寺。”姐姐喃喃道。
“石榴树院子里的那个女人去那儿玩过,很好玩,我们也去吧!”我嬉笑着道。

 

几日后果然成行。
先是马车,后是小轿,不过那都与我不相干,我一直呆在软软的提篮里。
出城上山路程还真挺远,一大早出来,近晌午才踏进寺门。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对着宝峰寺大门乱嚷。
随后的上香什么的,当然不能带着只鸟去,我被紫藤提去寺后小院休息。
“要喝水。”我叫道。
紫藤给我倒水。
“吃榛子。”我又叫。
紫藤给我剥榛子。
“要睡觉。”
我假装睡着后紫藤似乎并无意离开,竟然掏出个小荷包坐在窗边开始绣花。
“去玩!”
我只好又醒来。
“去竹林玩。”
到了竹林后,我先是从篮子里出来,大摇大摆地在地上走了几步。然后啄啄竹竿,扇扇竹叶,玩腻后又回篮子里坐坐,过一会儿又再出来,试探地拍拍翅膀飞一飞。像平常那样,我在离地不足一尺空中扑扇了一阵,随即歪歪扭扭落下,一边还在嘴里“疼啊疼啊”的乱叫。
这一套都是我平日里演惯了的,也是紫藤看惯了的。因此她毫不在意地又开始绣花。而我却扑扑腾腾地越飞越远,慢慢挨近竹林边缘,然后,在某个瞬间,安静而迅捷地,飞速离开竹林,箭一般地冲进寺后不远处那片真正的山林。

5

此后的故事并非从此天高任鸟飞,我只是只小小的金刚鹦鹉,不是佛家金刚力士也不是变形金刚战士。饥渴寒热、惊怖伤病,入山后我都一一尝过。不过我总归是幸运的,数月后,我成了浮瑞山中唯一能游走于飞禽走兽,乃至樵夫猎人间的——神鸟?牛鸟?自由鸟?
鸟类的寿命有多长呢?其实我连自己现在到底是几岁也不太清楚。总之,我很有信心,本鹦鹉的余生,虽不见得悠游闲适,但必然充盈丰实,并且,绝对拥有自由。

 

2010年12月3日 现代人魂穿古代鹦鹉腹黑求自由记。。嘿嘿嘿


 
供稿:夏日痴(http://hoho.2230.net) 责任编辑: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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