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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猎梦人
作者:流火 阅读:594 次 时间:2004-2-6 来源:童话·世界

 

猎梦人

猎梦人本来是个很普通的猎人,在林子里钻进钻出打些野兔山鸡,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扛回一头野猪。
然后有一天猎人带回家的除了一只兔子,还有一个小孩,一个小小的孩子。

那个时候已经是深秋,树们毫不吝惜地将破败的袍子抖落到地下,猎人拎只野兔踩着枯枝落叶,沿着熟悉的小路嚓嚓地走回家。他听到一阵咿咿呀呀的叫声,这声音虽然细小,一个优秀的猎人的灵敏耳朵却不会错过它。
猎人想那大概是什么动物的幼崽。猎人和乐意把它弄回家去做一锅鲜美的肉汤。
可那不是什么动物的小崽子,那是一个小孩,更准确点说那是个小婴儿,她从落叶堆里露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还有大半张被风吹得红通通的小脸,咧了嘴咿咿呀呀地嚷着,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凉凉的秋风吹过来,一片叶子跑到她的嘴里,咿咿呀呀变成了唔唔。猎人赶紧弯下腰把树叶从她嘴里拈掉,又伸长了手臂把她抱起来,裹进外套里。
猎人把孩子带回家,喂她吃一碗一直煨在火上的浓浓的肉汤,又烧一盆热水,把她扔进去洗刷到浑身通红,再捞出来擦干。猎人熟练迅速地,像个有经验的妇女般做好这一切,忍不住得意地微笑了,用一面用口哨低低吹出一支古老的小调,一面到柜子里翻出些布和皮子,做到油灯下,给那孩子缝件小衣裳。

猎人用新宰杀的动物热辣的血,用火堆上熬了又熬香浓的汤来喂养这个孩子。
猎人给这个孩子取名叫伊呀。
猎人开心地看着伊呀迅速健康地长大。

猎人唯一有些担心的是,这个叫伊呀的孩子,她似乎都不睡觉。
猎人虽然都没带过别的孩子,却也知道,小孩子是爱睡觉的,吃饱了就要呼噜呼噜睡得像只小猪,吃吃睡睡,很快就长高长大。
可是伊呀,不管猎人什么时候去看她,她总是睁圆了黑黑的眼。
傍晚,猎人扛着猎物回家的时候,伊呀张大眼看着门口,第一时间发现猎人回来,然后用咯咯的笑声欢迎他。深夜,猎人睡一觉醒来,翻个身就看到伊呀眼睛亮亮地盯着黑沉沉的屋顶。屋顶有什么好看的呢?猎人也盯着屋顶来看,看不多久就又支撑不住睡熟。等到第二天清晨猎人再次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伊呀骨碌骨碌转啊转的眼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猎人身上,趴在他胸口,粉嘟嘟的小脸都快贴到猎人胡子拉喳的下巴上啦。
家里有个不睡觉的孩子,可真让人担心啊,开始的时候,猎人打猎煮汤的时候想到这个都会闪神。慢慢的,他也就不那么在意这个事情了,只要这孩子活泼健康不就是么,至于睡觉不睡觉,唔,或者她是在猎人出门的白天睡觉吧。

小孩子长起来,可比林子里的松树桦树什么的快多了。
到现在,猎人白天出门打猎的时候,伊呀就在家扫地擦窗户抹桌子煮汤,忙完了就到爬到窗台上坐着。窗边有棵老松树,伊呀在窗台上坐腻了,就噌噌噌爬到树上,那儿比较高,可以看得比较远,猎人还在离家老远的山路上走呢,伊呀就瞅见了,从树上滑下来,跑去迎接他。

半夜里,猎人习惯性地醒来,翻过身去瞧旁边新搭不久的小床。呀!伊呀呢?这个时候应该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看着屋顶的伊呀呢?猎人的瞌睡全醒了,一骨碌爬起来,“伊呀伊呀”地连声叫。
“我在这儿。”伊呀清脆的回答,让猎人提得老高的心落回肚子里。
“怎么跑这儿来, 会着凉呢。”猎人对光了脚丫坐在窗台上的伊呀说,却并没有动手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塞回被窝。猎人自己也跳到窗台上坐下,把伊呀揽到怀里。
伊呀往猎人怀里缩缩,舒服地打个哈欠,然后又直了直身子,探出头去看窗外。外边只有无尽的黑夜,半空里散落的星子也只懒懒发出些微光,并不晶莹闪亮引人注目。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你夜里怎么都不睡觉呢?”和伊呀一同看了半天窗外的猎人终于出声,问了这个老早就要问的问题。
“我白天也不睡觉。睡觉真是太可怕的事情。”
伊呀又往猎人怀了缩了缩,把脑袋也收回来,埋到他怀里。伊呀把脸贴到猎人暖烘烘的兄空,听他嘭嘭嘭有力的心跳,觉得很安全。
“我一闭上眼,安安静静,让自己睡觉,就觉得周围变得特别黒特别冷特别空。您有时回来晚了,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天慢慢黒下来,太阳、鸟儿都回自己山上林子里的家,周围也特别安静。可这黒和静跟那个黒和静是不一样的。起码我知道您很快就会回来,屋子里是我熟悉的,每天要抹好几遍的桌子椅子柜子,还有床。可是睡着了的黒,我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感觉不到,什么也做不了。要是我能动一动嘴唇,发出一点声音,我就可以叫您的名字,您一定会来带我离开。可是不行啊,我连眨一下眼睛,动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伊呀的声音越来越轻,“所以我都不敢让自己睡着……”
猎人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他不知道整天开开心心快快活活的小伊呀,心里藏着这么可怕的事情。

“你睡着了,都不做梦的吗?”猎人想了想,说。
“梦?那是什么?”
“梦,嗯,就是你闭眼睡着了,开始会觉得很黒,但很快,就会慢慢亮起来,亮得和你白天看到的听到的一样。梦里会发生很多事情,多半会比白天的那些更有趣。我小时候就梦见过自己有一双特别大的翅膀,靠它在森林上空飞啊飞啊,比老鹰飞得还要高要要稳还要快呐!”
“当然有的时候,你会做一些伤心的甚至是可怕的梦。但是没关系的,梦就是梦,很快会醒来,再伤心难过,再害怕,也会向清晨草叶上的露水,太阳一晒就飞到天上去,不留什么痕迹。”
猎人努力向伊呀描述着梦,伊呀也努力地想弄懂它。
“可是我还是想不出来。梦到底是什么样子呐?”

猎人抱了伊呀从窗台上跳下来,回到床上去。猎人让伊呀就趴在他胸口睡。
“我把我的梦分给小伊呀。”他这么说。
伊呀咬咬嘴唇,点头信任地闭上眼。
他们睡着了之后一起做了什么梦呢?是不是也在梦里生出翅膀,一起飞呀飞,飞累了落到屋子边那棵老松树顶上,看梦里的太阳慢慢落下?

可是没有,别忘了关于飞的梦,是猎人很小的时候才做的,现在他已经不大懂得那些。现在的猎人只会做些像设下的陷阱抓到一只野兔,费很大力气差点受伤打倒一头野猪,追丢了一头狡黠的小鹿却发现树丛里一窝鸟蛋……这样子的梦,对小女孩伊呀来说,开始的时候还是满新鲜好玩,也比可怕的“黒睡”好太多,可是反反复复地做下去,可真无聊。再说猎人也总觉得,老让一个孩子梦到些血淋淋追杀动物的事情可不成。
当然我们也不能怪猎人了,大人们的梦,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白天看到什么,夜里梦到的也就是什么。

猎人想,我得替伊呀找些不同的,有趣些健康些,更适合一个孩子的梦来。
于是猎人白天打猎的时候,除了抓野兔山鸡外,还会去捉一些并不适合煮来吃的动物,像松鼠、刺猬、山猫,甚至是狡猾的蛇,还有扑着翅膀善于逃跑的鸟类。
猎人告诉这些在他手里瑟瑟发抖的动物们,如果它们愿意拿出一个有趣的梦来做交换,就可以放过它们一次。
现在,猎人每天傍晚带回家的除了食物外,还有好些梦。这些梦时多么有趣啊。有一只松鼠怎样慢慢积攒了一树洞松果,惬意地度过整个冬天的梦。有一只思维怎样成功吓跑一头凶狠大狼狗的梦。在最惊险的一个梦里,一只勇敢又聪明的兔子装死骗过了老鹰,最后还用强健的后退蹬瞎了老鹰的一只眼……
猎人带回来的梦越来越多,伊呀每天睡足十个小时都没办法做完它们。
伊呀就把这些梦用草绳系好了,挂到窗边的大松树上去,到夜里睡觉的时候,再挑一个解开绳子,放在屋子里。
那些梦挂在树上,太阳一照,闪着五彩的光,就像老松树开出了美丽的花儿。那些梦挂在树上,风儿一吹,晃晃悠悠,还你碰我我撞你的,就像老松树也结出饱满的果子来。
一些蝴蝶蜜蜂被引过来,要在那些“花儿”上采蜜。一些鸟儿飞过来,伸出尖尖的嘴啄那些“果子”几口。还有从树下跑过的其他动物,被系得不够紧的“花”或者“果子”掉下来砸了脑袋。
于是一只蜜蜂会梦见自己是只在半夜瞪大了一只眼的猫头鹰,一只蝴蝶会梦见自己成为一条冰凉的蛇在草丛里低着身子咝咝滑过。还有梦见自己变成狼的兔子,梦见自己变成蚂蚁的熊。哈,真是有趣的经历对不对,尽管是在梦中。

伊呀站在窗台上,踮了脚,又俯下身子,挑了半天,还是没有解下任何一个梦来。
猎人走过来站在她身后说:“我觉得今天抓回来的那个啄木鸟的梦不错,喏,就是嘴巴长长尖尖的那个。嗯,还有这个,这个一半红色一半橙色的梦,看起来很漂亮嘛,我都不记得这是什么动物的梦了呢。”
伊呀在窗台上转个身,伸出手臂搂住猎人的脖子,跳到他身上去。“我不想再做这些动物的梦了,我想要人的梦,其他人类会做的那样子的梦。”

猎人把伊呀塞进被窝,又取了那个红涩和橙色的梦来放到屋子里陪她。猎人靠在窗边,燃起烟斗来,好好想怎样才能给伊呀弄些“人的梦”来。
猎人决定带伊呀到城里取,城里的人就像山里的动物一样多,弄些人的梦应该比较容易。
猎人让伊呀挑了几个嘴喜欢的梦捆在一起,又把原本为冬天熏制的腊肉从屋脊上解下来包好。猎人把梦和肉搭到右边肩膀上,又用有力的胳膊把伊呀举起来,搁到左边肩膀上,大踏步走到城里去。

城里有很多人,城里有很多高高的大楼,猎人和伊呀却在一条黑黑弯弯的小巷子尽头,一个矮矮院子的一个小房间里住下。院子的主人是个老头儿,他不乐意跟着儿子女儿搬到高高的大楼里去。儿子女儿也实在不乐意钻黒巷子到这破院子里来看他。有很多人的城市,老头儿的院子却冷冷清清,只住着他和他的一棵老早就不结果子也不长叶子的老柿子树。唔,现在还多了一个猎人和一个伊呀。

伊呀倒满喜欢这个老院子,因为院子里有一棵树呀。伊呀一见到那棵老柿子树就噌噌噌爬上去,抓住树梢荡几轮秋千,才又跳回猎人肩头。至于黒巷子,它在黒也是比不上没有梦的睡可怕。

白天,猎人到工地上扛砖头挑沙子赚钱买吃的和交房租。夜里,他就在大楼之间跳来跳去,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里进去,到熟睡的人们床边猎取一些梦回来。
伊呀接过这些梦,把它们用挂腊肉的绳子拴好,连同从山上带下来的梦一起,挂到老柿子树上去。

猎人和伊呀已经在城里住了一个月了。猎人在大楼之间跳来跳去,太窗户里钻进钻出的技术越来越熟练,可是他带回来的梦却越来越烧。猎人发现城里的人虽然很多很多,像样的梦却很少,只有在孩子们那还能找到些不错的梦。猎人又不好意思把他们的梦都拿走,好歹要留一些给他们自己呀。
在这一个月里,伊呀也发现人的梦和动物的梦大不一样,它们没有那么轻,那么透明,颜色也要黯淡浑浊得多。人的梦,个头再小也是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本来伊呀想和猎人送火说,让他找些更轻盈干净的梦来,可她看到猎人白天工作,夜里猎梦辛苦得很,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伊呀每天干完教务活,就坐在窗边,取一个梦下来,把它用水洗洗,用抹布擦擦,用猎人给她买的彩色笔涂了颜色,再挂回树上晾干。有时候,伊呀觉得哪个梦太厚,就把它在窗台上磨薄,觉得那个梦长得歪歪扭扭硌手,就扔了它到地上来回滚着玩儿,滚得它又滑又圆。伊呀还索性把一些缺了边和角,裂了口子的梦掰成小块,再重新拼起来。
伊呀发现亲手“做”一些梦出来,比睡着了的“做梦”还要好玩呢。

伊呀领猎人去看柿子树上那些她做出来的梦,简直比山上那棵老松树上挂的梦还要棒哟。虽然它们或者没有那些梦一样鲜艳透明的颜色,清澈响亮的声音,可是每一个梦都那么特别,都在不停的蠕动着身子,变幻着色彩和模样。这些梦,它们似乎自己懂得生长呢。
伊呀骄傲地对猎人说:“您不用再那么费心替我挑挑拣拣,选一些好的梦回来了,再脏再坏的梦我都可以把它擦干净修漂亮!”

让猎人头疼的问题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现在他去猎梦只需要随便抓一些,一个小时就能弄好回家,不用满城跳来钻去花上大半夜啦。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猎人白天工作的地方,就快没活干了。砖都砌成墙了,沙子和和了水泥填到砖缝里去,不再需要搬砖跳沙子的人了。猎人没活干,赚不到钱,就没钱买吃的,也交不起房租了。

猎人在傍晚领着伊呀敲响老头儿房东的门,吞吞吐吐地和他说能不能晚些时候再交这个月的房租。
老头儿听完猎人的话,摇摇头,说那可不行,咱们说好的,房租每个月20号要交清。老头儿看着猎人为难的样子,眯着眼笑开了。
“不过嘛,如果你们没有钱,可以到柿子树上摘一个梦下来给我,——你们是这么叫它们的吧,就当是房租。”

伊呀爬到树上去,挑呀挑,挑了一个圆圆的,透出些粉红色的梦,解下来,放到老头儿手里。
这一夜,老头儿梦见一个温暖的秋日,他下班回家,把自行车靠在围墙边,站着看儿子像只灵巧的小猴儿,爬到树上,把半红的柿子一个个掷下来。小女儿迈着小短腿乐颠颠跑来跑去捡呀捡,冷不防被一个柿子砸到。也不苦,追上那个蹦跳着逃开的柿子,抓住狠狠咬一口……

一个星期过去,猎人找到了新的工作——腰上绑了带子,拿了刷子和抹布,去擦洗一幢幢灰扑扑的大楼。城市里的大楼那么多,并且擦干净了,过不久又要脏掉,这下子,猎人是不怕没活干了。还有哦,爬熟了这些大楼,不但让猎人夜里猎梦的时候更方便,有时候擦这大楼的时候,还能逮到几个从窗户里溜出来的白日梦,塞进口袋里带回家去。

老头儿自从拿过一次梦抵房租后,就再也不肯收钱的房租了。伊呀自然也不介意每天睡前摘一个梦给自己的时候,多挑一个给他。

只是那棵柿子树,毕竟是老了,被越来越多的梦压弯了腰。
于是伊呀会在有风的晚里,爬上树,松开十几二十个梦,让它们在城市上空游游荡荡,然后自己拣定了一扇窗,一个睡熟的大人或者孩子,落下。

流火 2004.01.25初 02.04录入


啊 可真长呀  

所以都灭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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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实写虚手法,很值得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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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以实写虚 那是什么
 
供稿:夏日痴(http://hoho.2230.net) 责任编辑: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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